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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浴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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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客车咯吱咯吱,一路向北。车上人摇摇晃晃,一路北晕。

不知从哪儿得到的风声,春节之后就会有提干的消息。此刻,白雪茫茫,男兵们萎坐在座位上,一方面觉得没劲,真没劲,天寒地冻去雪地里“搓澡”,怕冷,吾王怕冷;另一方面,还要拥护着咱辛铖老师,他现在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领导,有些人已开始讨好献媚。出行之前,总有某些男兵去队部拖地,一男兵刚拖完,又有男兵进去拖,辛铖说行了行了,都拖一遍了甭拖了,没成想那男兵提着一把干拖布说第二遍是风干;还有这次在车上,某男兵把温度计插进了保温杯,度数“噌”上去了,立马拿给辛铖看,辛铖见状不妙,心想,这仗还没打,人就趴下了,告诉他驻地有医务室,实在不行就休息。男兵“强忍”待遇,豪言不休息,为了比赛、为了梦想。像这样的事儿太多了,帅小星这几天PSP打多了,眼皮子里起了个米粒大小的麦粒肿,今天忽然觉得变成了颗圆圆的黄豆,眼睛拱出了三层眼皮儿。他并不在意,留着,这颗麦粒肿要像潜力股一样地留着。

夜晚,到了驻地。

辛铖望着月,听了一路的《雪浴》,心脏二连律了一路。辛铖亢奋、坚实、真切,将舞蹈的全部想法在心中打好了腹稿,眼下是有关雪浴“魂”的捕捉,他渴求不得,他是那种如果执迷上一件事之后,就会永久地陷在里面的人。辛铖以一种沉浸式的脑力去让自己感受价值,他有时认为自己在精神上可能有病,那种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地钻进他所研究的领域,实在让人不得平静。辛铖戴上耳机,重新更换了音乐,如果再是《雪浴》,他会亢奋整晚——

“我将真心付给了你,将悲伤留给我自己,我将青春付给了你,将岁月留给我自己,我将生命付给了你,将孤独留给我自己,我将春天付给了你,将冬天留给我自己……”

夜晚在澄澈中辉煌。远方那个姑娘,想单臂提在怀里……

秦为径最近没了消息,可能是我的信他没收到。郁郁寡欢。

鉴于司琦的脚不易活动,军区春晚的各项演出她都没有参加。冬日的文工团,我们整日穿着军大衣,不让外出,像久不换水的鱼。司琦最怕冷,每当自己冷的时候就会想到辛铖正在冰天雪地里挨冻,她知道辛铖无所畏惧,但也为他心疼。

“听我口令——卧!”

20个小伙子,□□着上身,如劲风吹倒了一面墙,死心塌地扑进了厚实的雪堆。时间一长,就觉得那雪烧得浑身发热。

“听我口令——匍匐前进!”

皮肤在雪地上蹭,身后擦出一条长长的人体履带。“爽!教导员,还有什么花招,尽管放马过来吧!”帅小星向辛铖较量着。

辛铖事先预备好了一系列雪上科目,用他的话来讲,有“爬冰卧雪系列”,有“雪上搓澡系列”,有“猛虎过江系列”,有“雪中跑男系列”。当驻地真正的战士来到了训练场后,那阵势像要吞掉一条江,兽性十足,给文工团这些如西湖柳条样的男兵看得目瞪口呆。

辛铖目睹了这样的场景,认为确实如上级首长所说,男兵们在舞蹈技术上没有问题,但军人魂魄太少。作为舞蹈编导,辛铖认为舞者内在的魄力是最重要的,暂不进入舞蹈排练,男兵们哑语,还不如进排练呢,起码不用在这无垠的训练场中锻炼牙齿打架。辛铖训练他们两天后,三个男兵先后感冒,小体格子喝了几吨生姜水,小脸膛生了红红的冻疮。

帅小星体质太好了,什么症状都没有,他亲眼目睹那些败下阵来的战友被热被窝和生姜水伺候,心中泛起杂思。正当这时,他突然想拿自己的“黄豆”眼睛开刀……这两天,有很多人注意到了帅小星的眼睛,如果医务室可以给他的眼睛做手术,他会二话不说地做了,做完手术后,他要戴着缠着纱布的眼睛站在训练场,坚决不要请病假!他连续三个晚上熬夜玩儿PSP,眼睛真是太争气了,鼓得更大了,现在,他渴望一把带有耶稣口味的手术刀,将自己的军人魂魄修剪得完美。

辛铖老师得知帅小星眼睛疼得不行(其实一点儿不疼,他的麦粒肿比较唬人,实则是个省油的疼痛),立马联系驻地医务室。医生建议开刀,见效快,无风险,这个麦粒肿如果再长大的话,恐怕会压迫神经。帅小星像中了彩票,越说越激动,当医生问他手术是内切还是外切的时候,帅小星果断地回答——外切!是的,外切是最明显的标志,伤疤是男人的勋章,伤疤是有力的证据。没多久,他就躺在了驻地医务室的手术床上。医生的手术刀像小乌龟的爪子在耙一块生肉。缠好了纱布,医生说:“好,去跳你的独眼龙舞蹈吧!”

帅小星心里想,漂亮,太漂亮了!

从此,帅小星进入了见习排练的阶段。

辛铖劝他回屋里休息,他偏不,他练还练不了,徒来作秀。他搬了把椅子,坐在训练场边外的观众席,总坐着还冷,活活等着冻成冰棍儿,他站在了凳子上,要求给大家喊节奏,辛铖倒希望他充分休息,他知道帅小星的目地,帅小星一只眼睛缠着纱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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