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住校第一晚（1 / 1）

住校的第一晚，筱荞是兴奋的。毕竟她终于可以安心地睡觉了。兄长再也不能威胁到她，而那个山脚下的小黑屋里的恐惧也终将成为过去。

一个寝室里共有六张床，靠门口的一张下铺空着，用来堆放大家各自的箱子以及一些生活用品。所以寝室里一共住了十一个人。白天的时候大家匆匆忙忙收拾整理，都还是些半大孩子，又都是来自各村各乡的。所以，互相之间不熟悉也还未做什么交流。与筱荞来自同一个村的另外三位同学，两位女同学分到了别的寝室。另外一位则是男同学。那三位同学与筱荞小学时也不是同一个班的，虽然同一个村，但不是同一个生产队的，平时也没有什么来往，只是混了个脸熟。所以，今天筱荞也尚未与另外三位同学碰过面。

筱荞入睡前想的都是自己终于离开那个令人恐怖而讨厌的家了。所以，当她从睡梦里被上铺同学的哭声吵醒时，她都还未从那种开心的状态中回过神来。她猜测上铺的同学是不是做噩梦了，又或者身体不舒服了？但她向来话少，且因为在村子里也时常受到同村同学的排挤，所以还有些自闭，因此她只是在心里猜测着，并没有主动开口询问。倒是邻床同睡上铺的另一位同学先出声问了：“你怎么哭了？”上铺的同学抽抽噎噎地回答：“我想家了，我想我爸爸妈妈。”话一说完，哭声更响亮了几分。

寝室里先静了静，只剩了那位同学的哭声在黑暗的寝室里回荡。但过了一会，就传来了其他同学的哭泣声，又一个同学边哭边说：“我也想家……”紧接着，又一个哭泣声也传了出来。

筱荞有些慒了，她有些想不明白，这不是白天才同父母告别么，怎么就想家了？

筱荞模模糊糊地想起很多年前，那时她还没上小学。有一回她随着父亲住在一个偏僻的乡村里，那里正在搞基建。是筱荞父亲所在单位要在那个乡村新设一个站点。地址选在一处老旧的祠堂。而当时祠堂正拆了一半，筱荞跟随父亲睡在一间已经拆了一堵墙的祠堂阁楼上。有一天，父亲要到相隔三十多里山路的区里去开会，当晚回不来。晚上筱荞只能自己一个人睡在那间阁楼里。而那天白天的时候，与父亲同单位的一位叔叔，有些恶作剧地给筱荞讲了个祠堂闹鬼的故事。晚上筱荞在睡梦里醒来时，她看着黑洞洞的阁楼，突然就觉得那样的悲伤，那一晚她也想家想父亲，以至于半夜一个人在床上哭得停不下来，把睡在隔壁的叔叔阿姨们都吵醒了……

筱荞正在想着自己小时候的事，寝室外面响起白天听到过的那个温和的声音。是白天那位带她们到寝室来的长相清瘦的老师。筱荞记得他姓元，白天的时候有说过他是她们这个班的班主任。元老师站在寝室外面，温声地安慰着这些孩子们。除了筱荞这个寝室里有人哭泣，旁边的寝室也一样有人在哭，哭得很挺大声，大概就是这声音把班主任都给招来了。

在元老师温声细语的安慰下，同学们的情绪终于慢慢安稳了下来，哭声渐止。校园里又恢复了宁静。

而筱荞大概由于白天走路走的疲累，加上这会大家的哭声，让她的兴奋劲也过了，她很快又睡了过去。梦里有童年时，跟随在父亲身边时的快乐时光。那些充满了童年的乐趣与温暖的日子，第一次出现在筱荞的梦里，把这几年来每晚都追随着筱荞的噩梦都给驱散了几分，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筱荞没在噩梦中挣扎着惊醒。要知道，这几年里，筱荞只要睡着，几乎每晚都要做几个噩梦。梦里总是她的兄长或母亲在打她，她在梦里不停地挣扎着。以至于，这几年她睡的床上，无论铺的是席子还是床单都比其他人的容易破，且破的都是她的双脚搁置的那个部位。那是因为她在睡梦里不停地挣扎时双脚总来回地搓，给磨破的。这也惹来母亲的好几次责骂，怪筱荞睡觉也不老实，睡相太差，以至于床单、席子都比别人的要费许多，破得太快。

而住校第一晚的事也一直留在了筱荞的记忆里。尤其是那个睡在上铺的同学以及班主任元老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