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4 章（1 / 2）

相处在一天天变和恰。如同两大冰山相遇，在暖流的攻势下彼此交融，寒潮来临时又再度塑起，经年累月后忽然发觉，原来早已经要不分你我。一种野蛮的、又命定般的弥合。

江绒跟他出过几趟任务，裴川发觉其实她是很聪慧的人。有残忍下刀的天赋，而且善于配合，双人行动间甚至不需要语言存在。他明白其中有长期相处积累下形成的惯性，但不可由此磨灭掉江绒的功劳。

裴川尝试过用心称赞她。某次任务完成后带她去买冰淇淋作奖励，冰淇淋垒成高塔在蛋筒上岌岌可危。江绒几口吃掉一半，速度快得让他目瞪口呆。对视的那瞬他忽然想起，这么久了，彼此间除了插科打诨似乎都没有正经聊过。于是他清了清嗓子，企图创下先例。

“你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。”

话说出口，只有千巴巴的一句。江绒不解地望着他，似望着一块突然开口说话的木头。裴川张着嘴支吾半天，却再也想不到什么话可说。索性再次起身走向贩卖冰淇淋的柜台，

“你还想吃什么？”

江绒吃掉最后一口蛋筒，看着他时眼睛都亮了，笑得很狗腿，“草莓圣代，谢谢老板！”

他背对着江绒，从皮革钱包摸出钞票时暗暗咬牙，懊悔自己面对她竟这么纠结，干脆成了哑巴，连漂亮话都不会说。

而江绒比他利落得多。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，前浪死在沙滩上。裴川十几岁最轻狂时都不会为买一辆哈雷戴维森而存款好几年，并在到手后第一时间拉人去半夜飙车，但十九岁的江绒能做到。

裴川看着眼前被擦拭到机身反光的摩托车沉默，他看了眼腕表，凌晨三点，大街上空无人。江绒在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，神情免不了要带着点得意，“你会是这台摩托的第一个乘客，我够意思吧！”

“不要。”他毫不留情转身就想走，但被江绒一把拽住。一回头就看见她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，且有势必要把他拉上车的坚定，“川哥，这次你搭我车，下次出任务我保证听话，不乱自我发挥了。”

“真的？”他闻言挑了挑眉。

“不辱骂敌手了？”

“不了。”

“不刮搜人家的零食、糖，还有………私房照片了”

“……但那是真的很劲爆！”

“嗯？”他微微眯起眼，盯着她。

江绒自觉理亏，低下头闷声应下，“绝对不会。”

见裴川没有再问，江绒立刻扔给他头盔，几步跨上摩托发动引擎。银沙大桥以高挑路灯做彩带，一路蜿蜒过去：照得茵城四体通透火光灼灼。裴川的呼吸声就响在耳侧，外出工作时的长风衣没来得及换下，此刻于风流中衣摆乱颤，让她想到幼时收集的枯叶蝶昆虫标本。不过身后男人的体温这么凉，人也轻薄，假如一松手，大概飞得比枯蝶更高更远。

茵城临海，银沙大桥跨海而过，是城市的标志。夜里比白天要美，因为灯火辉煌，而海却缄默。光亮倒映在昏暗的海面上，肃穆，那么沉着的动人。

“其实我讨厌这座城市。”她把车停在大桥中央，与马嘉祺一同翻过路障，倚靠在桥边缘的石柱上。

江绒比划着，说她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十六岁，过了组织的考核成为其中最年轻的成员。旁人都说她走后门，仗着自己特殊身份光明正大闹不公。“说得最凶的就是孟强，你有印象吗？那个大肚子。就是他说要以捕杀流浪猫狗来作为考核，这群蠢货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对。后来我几刀把孟强废了，让他连枪都拿不稳。”

她冲他眨眨眼，笑得不像从前的她，“照他所说，我那么有背景，谁敢动我？”

裴川也笑，眼底积压的情绪翻涌，令他终于能好好坦诚，“江绒，你很有天赋。但有时又这么天真，让人看不懂。”

“我进组织的这些年，敢摸着良心担保杀的都是恶人。有些是黑吃黑，有些纯粹是渣滓，他们都该死。”她神情一点点变冷，转头看他，陌生的情感在他们之间流窜，“进来的人大多心里有病，他们只是需要缺口，让他们能合理作恶。那你呢，裴川？”

裴川看着眼前宛若换了一个精神内核的女生，由透明的彩色的玻璃制品变成了浑浊的黑瓷，阴沉的豁口敞开，向他索要答案。他伸出手，像抚一只受惊的猫，五指揉过她的发顶“原来你还是不相信我。”

江绒愣住，僵硬的神情逐渐褪去。

“这些天我一直想跟你好好聊聊。最后没想到还是你给了我机会。”他放轻了声音，继续说：“组织里大部分争端我都不在乎，答应接手你也不是为了利益。江小姐，我不缺钱呀。”

她闻言扭过头，庞大的心思泡泡被人利落戳破，脸皮再厚也要被羞耻烧红。

“但是你做得没错，不要轻信他人，永远保持警惕。”

裴川真心笑起来，眼睛微微弯起似乎心情很好，“也许以后不能小看你了。”

“油嘴滑舌。”江绒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