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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者当来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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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西,柳仑巷,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在巷中,挨门逐户地辨认,似在寻人。

一刻钟过后,他走尽巷子,最后停在巷尾一间木屋前,抬手叩了叩门。

王秀怜正在院中喂鸡,听到敲门声,她放下饲料,走去开门。

只见门外一位墨衣公子长身玉立,丰神俊朗,王秀怜看他衣着仪表不凡,知是贵人,不像是她们这样的清寒人家所能结识,以为他找错了门,便询问道:“请问公子找谁?”

徐商琮见里面出来一位姑娘应门,年约十七岁,身上粗衣布服,未曾绾髻,鬓边簪一朵杏色绢花,仍是待字姑娘的发饰,但据户籍册所录,邓牟生没有妹妹,只有一位长姐,已嫁作他人妇,他迟疑着问道:“请问这是邓牟生家吗?”

那姑娘点头道:“是的。”

徐商琮接而问:“请问你是?”

那姑娘脸色倏地一红,轻声道:“我是巷头王家的,牟生娘亲这两日得了风寒,我过来帮着做些家务。”

徐商琮听罢,对这个姑娘的身份顿时明了,他犹豫再三,终是奉上一物。

王秀怜见到徐商琮手中的香囊,瞬间如遭雷击,未待徐商琮开口,两行泪水已夺眶而出,她接过香囊,里面的护身符仍在,外面的斑斑血迹早已浸染了她一针一线绣出的纹样,她紧攥着香囊,心中悲痛,终至泣不成声。

她昨夜还梦见他清早敲开她的窗户,手里捧着一束在道边采来的野花,花朵上沾着露珠,他另一只手拿着一颗李子隔窗递给她,道:“我刚路过尹胖家,见李子熟了,便爬到树上摘了几颗,你尝尝。”

她噗哧一笑:“我倒一直不知你竟是个猴子呀。”

他也笑,把手中李子又往前递了递:“能博心上人一笑,便是做个猴子又有何妨?”

她接过李子,咬下一口,满嘴酸甜。

良宵一梦,李子的味道似乎真在嘴里,她今日醒来还寻思着等他回来以后也在院里种一颗李树……任她心怀美好,诸般计划,不曾想他却已经不在人世了。

徐商琮对着姑娘的情绪失控手足无措,邓大娘被王秀怜的哭声惊动,从里屋出来:“秀怜,这是怎么了?”

王秀怜哽咽道:“牟生他……”

邓大娘愕然半响,缓慢回过神来,默然把王秀怜揽入怀中,安抚地拍着她的背。

年过半百的大娘,早已历尽苦难,面对这个噩耗,比年轻的王秀怜更冷静,她的丈夫也死在战场上,当年得知丈夫阵亡时,她哭晕了过去,二十岁便开始守寡,年轻时流过太多泪,早把眼泪都流干了。

邓大娘目光空茫,兀自沉默,粗糙的手一下接一下拍着王秀怜的背。

徐商琮面对此一幕,声音艰涩道:“我很抱歉。”

邓大娘转过头,望向门外立着的陌生男子:“你是……”

徐商琮道:“我是徐商琮,此战的统帅。”

邓大娘听他报出的姓名,愣了愣,复问道:“你是澂王?”

澂王的名号,邓大娘还是听过的,这个被邻里街坊传得神乎又神的人物,原来也不比她家牟生大几岁。

徐商琮道:“我很抱歉,我把您的牟生带上战场,却没能把他带回来。”

邓大娘长叹一声,音调沧桑道:“我是一个妇人,不懂什么大道理,但我明白生在乱世,这都是命!”她苍凉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天边,“牟生和他爹是为了守护家国才上的战场,如今家国仍在,也算是全了他们的心愿。”

徐商琮看着邓大娘扶着抽泣不止的王秀怜走回屋里,兵部有专员负责遗属补恤事宜,他来走这一趟是因他无意中在城墙上捡到了这个香囊,香囊背面绣着邓牟生的名字,他没有将香囊转手给属下去归还,亲自在户部查了户籍册,才寻到此处。

屋内的哭声仍旧隐约可闻,徐商琮始终默立在大门外,也不知站了多久,直到哭声止息,他才转身缓缓走出柳仑巷。

徐商琮走到巷子口,忽而想起韦庚庆就住在这一片区,于是在巷子间左折右拐转向寻道。

时近傍晚,夕照西斜,各家各户都在炊饭,徐商琮熟门熟路走到糕孖巷一间木屋前,只见屋门敞开着,两名孩童在院子里嬉戏,一名男子坐在墙边,时不时出声喊哥哥让着妹妹。

韦庚庆看着孩子们玩闹,忽而听到屋外有人叫他,他抬头望去,见是徐商琮,惊喜道:“王爷!快请进!”

韦庚庆从竹椅上立起身,其中一条腿自膝盖以下裤管空空,他曾是徐商琮的亲兵,在泷锡之战中失了右腿。

韦庚庆拿起靠在墙边的拐杖,对着厨房扬声道:“娘子,煮一壶茶。”

韦庚庆拄拐把徐商琮领进屋里,用袖擦了擦椅子,热情地请他坐下。

徐商琮坐下后,见韦庚庆仍旧立着,不禁道:“现下不在军中,我们已不是上官下属,不必拘礼,你也坐。”

韦庚庆应了一声,在徐商琮下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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