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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诉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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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,梁小语突然从梦中哭醒。穿着军大衣,在走廊拼命地摇门,终于把孔阙从寝室摇了出来。梁小语请求孔阙把铁门打开,说有重要事情要出去,孔阙与梁小语是半个仇人,但孔阙头一次见她这个样子,也有些心软。梁小语哭着,好像再不把门打开,她就能把门哭开了。

孔阙此刻忘记了规章制度,把门打开后,梁小语溜了出去,她从一楼食堂的后门“逃”了出去,路上遇见一辆心肠很好的出租车。梁小语没带钱,从军大衣兜里掏出士兵证,付钱的时候要用士兵证抵钱,小语告诉师傅,带这个证件去旅游景点可以免费。师傅挥挥手,让梁小语下车,不用免费的证件了,还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。

梁小语回到家中,一切与她梦中的一样,童栀子告诉她,梁忠厚没了……

文工团得知梁小语的家事,劝其回家休假,并对梁小语不服从部队封闭式管理,擅自离开文工团的行为给予严重警告,并在全队大会上,给孔阙严重批评。

小语走那天,在桌前收拾东西。

我急匆匆地跑到她的宿舍,她的背影总是清清淡淡的。我至今忘不了那个镜头。

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,夕阳被紧闭的窗帘挡在窗外,窗帘上有流动的光影,像大提琴的旋律,梁小语就站在桌前收拾东西。当我站在她身后时,并没有马上叫住她,因为我知道她心中有我们心中无法体会的痛苦,她的离愁别绪,我们参与不了。

人为什么要通过“走”来充盈时间呢?

我泪水如重拳,跌落在她桌上的一摞牛皮信纸上。

小语没有说话,机械地收拾东西。没有人来看她,她的静,她的不入流,让这一刻都在赤裸裸地说明着什么。

“小语”……我触碰了她的肩膀。

她的泪也掉落了下来。
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

她什么都没跟我说。

我的眼泪破坏了这样的气氛,跌落在她的牛皮信纸上。她拿起来看看——

“这些信我不看了,都给你吧。”

我接过牛皮纸信封,像是接过一个个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
“这些都是我妈读者的信,她忙,没有时间看,都邮到我这里了。你看着办吧,以后兴许还会有来信,你帮我接着,不必每一封都回,有好的,你就给他回复一下。”

她走了,空荡的床铺,空荡的书桌,那块被她当做摆设的香皂,像木头人一样躺在了那里。我轻轻挪动了一下它的位置,有“嘣”的一声,仿佛感到它的灵魂有所解脱。我拿起它,轻嗅了一下,往日的清香将记忆燎原。

“小语,你多久回来?”

她始终没有说话,到楼下时,是团里为她准备的车,司机下来接过她的行李,我似乎有无尽的话要说,但始终没有开口。

小语走时,像她的人一样轻描淡写地走了,我遥望那车子的背影,觉得此刻的小语一定在哭,但也不一定,一个面对蝙蝠都可以不露声色的人,对我们这些小肚鸡肠的离别,兴许不会那么感性。我驻足很久,当我转身走进大门时,看到女兵们像合上书本一样把窗户关上,她们人头顿消。

那天晚上,我更新衣、净素手,在一切都干干净净的环境下,我坐在桌前,打开信纸,一张张读去。

有一个叫秦为径的人,是《风雅》杂事社的编辑,他的信中称童栀子为栀子,显然与“童老师”这样的称呼要亲近的多。这个秦为径是一水儿淡蓝色的钢笔字迹,纸页上散发清香。他的信纸也十分雅致,淡黄色的信纸上,有紫色玉簪花圈成的边框,我端详着信纸,从未有过的闲情雅韵从文字渗出——

栀子:

大作收到!好诗!纯净,澄明,温暖,阔达。你心中有山河,也有梦幻,你有雷霆,也有微雨。欢迎再稿,为本刊增质,如若不然,也知你繁忙细作,万不可耽搁。

另,《风雅》应读者需求,下期拟开设“星星语”栏目。你若有诗坛新人,可推荐予我,定当相助。

再叙。遥祝栀子安好。秦为径。

我在心头反复摩挲这个“星星语”,那个信纸真美,那个叫秦为径的人说话真好听,他的字很大,是肥胖体,但肥胖中有筋骨,应该是放大了的隶书。他的字体很特别,我第一次见,就开始猜想他长什么样子,应该与梁小语的妈妈是同一代人,或是年长于童栀子,我读了七八封来信,突然想给这个叫秦为径的人回复……

五一过后,清风徐来春的荷尔蒙。一切有关春的气息都会让人的情感是那样可依可栖,仿佛如果你的心情不好,都会枉费这大好时节。然而,对我来讲,我的心情与季节发生不出一些枝枝蔓蔓的关联,我厌倦每天训练的日子,还有翻不过去的侧空翻,每天挣扎的技巧课,我哪里有春天?

我在车里一动不动,僵硬如尘封的老柜,五脏六腑囤积着暮气,我甚至觉得如果二宝碰一碰我,我的身体就会掉下土渣渣。

我不想下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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