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恋（1 / 2）

他掏出怀表，看看时间，又把怀表放回去。列车还没进站，站台上的人非常稀少，每次有新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到，脚步声都非常明显。所以，如果只有一个人从立柱穿过来，脚步声也非常明显。

那时候火车正缓缓进站。

他被勾起某段回忆，微笑起来。准时是国王的美德——可既然每个人都早到，她怎么还次次都掐着时刻到，让所有人等她？他脑海里回响起来自过去的某一天，艾丝翠娅的抱怨声。他转过头，看过去，刹那间他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。接着，那一刻过去，他看到并没有另一个男孩从立柱里钻出来，走到她身边时，他立刻深深地醒悟到，过去没有重现。

站在此刻，他再一次打量那女孩，认为：果然是亲戚吧。

列车停稳，车门打开。那女孩目不斜视地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车门，上车。她的行李箱对她这样年纪的女孩来说不轻，看来她有点吃力。他抽出魔杖，施了一个漂浮咒。箱子的重量骤然减轻似乎让她大为吃惊，她猛然回头，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她，她知道施咒者在什么方向，她的视线第一时间和他撞上。

“啊……先生，谢谢您。”她说。

他拍拍儿子的肩膀。

“拉巴斯坦，去帮帮你的同学吧。”

“好的，父亲。”他的小儿子说。

两个年轻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车门处。

没过太久，另一个人站在莱斯特兰奇身边。

“艾丝翠娅，真巧，你也这么早送你儿子上学吗？”

“只是比较准时而已，你才是真能称得上，‘早’，巴克斯。令我惊讶的是，之前几年从来没见过你，现在拉巴斯坦已经五年级了，突然需要父亲亲自送到车站来了？”

“恰好有空，来履行一下父亲的义务，为什么不呢？”

她冷笑起来，挥一挥魔杖，施下一个防偷听的咒语。

“我真好奇，莱斯特兰奇夫人如果知道你‘履行义务’的真正动机，她会是什么感觉。你的整个学生时代花了最多心思来思考的事，就是怎么向那个人献殷勤，让她注意到你。现在，知道出现了一个疑似她近亲的女孩，就眼巴巴地跑过来，渴望从这女孩身上看到一个已死之人的轮廓，怀念你的初恋。”

“我的妻子知道我是爱她的，”他愉快地回答说，“我从来没对她隐瞒过我在学生时代的苦恋——那根本不算值得她放在心上的爱情经历——”

“因为你苦恋的那个人从来没把你放进眼里过，那个傲慢到让人恶心的肮脏泥巴种，任凭你如何追着她跑，她根本看不到你。”她嘲弄地说。

“是啊，根本看不到我，”他语气格外轻松，“所以这段感情不值得放在心上——你丈夫不也是这么想的吗，艾丝翠娅？我就从来不在集会时琢磨：布莱恩知不知道，每次那个人向你微笑，赞扬你的成果时，你脸上那种神情的内涵。”

从她喉咙里发出极怒的人才有的低吟。也许是因为站台上的人正在多起来，她没有让这愤怒过多地流露在她的表情上。她把自己的声音压得非常低：

“我对我的家庭十分忠诚。”

“我也是啊，艾丝翠娅。”

这个话题就此终结。艾丝翠娅深呼吸了几次，似乎在平复情绪。再次开口时，她换了个话题：“他怎么看？”

“你问我？你在开玩笑吧——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，我昨天刚回的英国，连他的面都还没见到。”

“别装了，巴克斯。如果他会和什么人谈论这件事，那他只会和你。”

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，”巴克斯微微侧头，“我为什么要把我得知的东西，告诉你，艾丝翠娅？”

“别误会，巴克斯。我只想要一些忠告。”

巴克斯轻轻笑笑。

“没什么忠告。人已经不在了，就算冒出来一个近亲，就算一样的姓名，就算十分相似，那也不是复活的亡者。哦，也许是有一个忠告可说。”他抬起手，手掌沉重地落在女巫肩头，用力抓紧。那力度可以想见是会带来一些疼痛的。

“你刚才说的一些形容词，艾丝翠娅，你自己心里想想就够了，别再在任何时候，对任何人把它们说出来，好吗？要是你因为你说了那些话而被他杀掉，我固然会觉得很可惜，然而——”

他骤然松开力气，把手拿开。

“我不会觉得难过。”

随着幻影移形的轻微响动，他从她身边消失了。

“谢谢。”安尴尬地说。还好，巴克斯的儿子不像他父亲那样，很喜欢抓着别人说无聊话。他简短地对她说了声：“没什么。再见。”之后就离开了包厢。

安坐下来，关上包厢的门。刚才她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立柱，一眼就看到了巴克斯和他的儿子。拉巴斯坦是高年级，安不熟悉，只会在公共休息室看到，心里有过怀疑他是巴克斯儿子，这个念头闪现一下就过去了。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