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3 章（1 / 2）

第十三章没消息

刘霁回到公寓楼下，没有上去，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母亲，还有那个被他母亲当成希望，捧在手心，实则同父异母的弟弟。从记事起，他的父母就是不断的争吵，大多数是因为奶奶家那边的人。每次她的母亲都会用很恶毒的话在父亲面前批判他的家人，而他的父亲总是说不过就动手，不管他怎么哭着抱紧父亲的大腿，他总是会一脚把自己踢开，然后用更凶狠的拳头打在他母亲的身上。

那个时候他本该是心疼自己的母亲的，可是每次父亲家暴完就会好几天不回家。而这种时候，他母亲会紧闭房门，几天不出来，也不做饭，刘霁只能拿自己平时攒的零花钱，去小卖铺买点方便面什么的。有时候没钱了就赊账，还要时不时偷偷地扒开母亲的房门，直到看到被子还是上下起伏的，才会松一口气，然后躲回自己的房间。

一直到满地都是烟头，刘霁才鼓起勇气上楼去。要说他的父亲，偶尔还会忌惮现在刘霁在大城市混的体面，以后难免借他的力，他的母亲似乎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。毕竟在她的心里，是自己一个人把刘霁供出来的，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享受刘霁的成果。

刘霁开门进来，不出意外，家里并没有做饭。他拿手机随便点了几个外卖。王琴看刘霁没有打算主动开口的意思，板着脸咳了一声，盛气凌人地说：“你可真有出息，我辛辛苦苦把你供出大学，你就对你老娘这个态度，还当着外人的面？”

“您也知道是外人吗？您说出那些下三滥的词的时候，顾忌我的颜面了吗？我三十二了，不是十二岁！您从前不喜欢我哪个同学，就对着人家破口大骂，我不要脸的吗？”刘霁一阵烦躁，今天他妈算是把他的体面都撕开揉碎，踩在了脚下，还是当着那个孩子的面。想到那个孩子的表情，像有人把他的心揪着一样的疼。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，接受了自己无法选择家人的事实了，可还是会被影响：“你这是和我爸吵架了是吗，这么多年了一吵架你就跑，二十多岁时候这样，现在五十多了还是这副样子，能不能反思下自己？”

“我反思什么，出去跑破鞋的是你爸！要是没有我，这个家早散了，我要是没正经事，你早就饿死了，怎么，现在风光了，觉得自己的烂根给你丢人了？”

刘霁懒得和她做这些口舌之争，也实在不想歇斯底里地吵。尽管他再不愿意承认，他的性格耳濡目染地受了他母亲很大的影响，敏感，暴躁，偏执，所以他这些年都在努力克制，努力摆脱他的原生家庭在他身上的影响。

但是他的沉默并不能换来他母亲的偃旗息鼓，她跟在他身后，戳着他的脊梁骨，讥讽地说：“逼崽子，被抛弃了吧，这第几次了，高中被一个小子玩了不要了，搞的满城风雨，现在邢炎一也不要你了吧，人家就是和你玩玩，玩够了！人家有钱有条件，该怎么样怎么样，你也是活该，染这么个毛病，乐意干屁股这种勾当。你就是自己没积德，对我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，我当年就应该像你爸一样不要你，让你自生自灭……”

一直过了几个小时，到她自己骂累了才停下来。刘霁不知道自己吃了一把药之后是怎么睡着的，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药了。明天还要和高层开下年度的布局会议，心情再不好，第二天还是要努力为自己的未来奔波。

第二天下班，他接了他的母亲和弟弟去商场买了东西，他们来总归是不能空手回去的。他从来不吝啬这些物质上的东西，但再多的他也给不了了。如果他的弟弟是个争气的，不求他以后成材，只要不败家不打爹骂娘，能帮的他还是会尽可能的帮。他被他爸妈提着耳朵念叨了二三十年，如果他们说的知恩图报就是这些东西，他都可以给。他给他弟弟买了一个新的笔记本，买了两双球鞋，几件衣服。也给他妈买了几件衣服，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。

三个人吃了晚饭，回了家，他直接开口和他妈说：“妈，明天带着刘一回去吧，快过年了，家里还一堆事，我爸身体也不好，你别和他一般见识，而且高中了别人家孩子都补课，别让刘一落下了。”

他妈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，东西买好了，她也是不愿意和这个儿子待在一起的。用她的话说这孩子，自小就是个没心的，和她犯相，不亲。听刘霁这么说，她就顺着台阶下了：“知道了，一一说想你了，我就带他来了，也顺便问问你过年回不回，不回的话我正好来帮你张罗张罗。后天开始补课，我明天带他回去，帮我们订票吧。”

刘霁面无表情地应了，给他们定了明早的机票：“明早我就不送你们了，我公司还有点事，你们自己打个车，别挤……”

还没等他说完，本来满心欢喜摆弄着自己和小儿子新衣服的王琴又不乐意了：“我和你弟弟一年难得来一趟，你公司有什么事啊，你不是都当领导了，送我们一趟能耽误多少事！”

也不算意料之外，他母亲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嘛。她不会去想自己儿子再当领导也是个打工的，家里人也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一个人背井离乡地有没有什么难处，向他伸手的时候却毫不犹豫。